作者:刘衍文(1920-2021),浙江省龙游县人,古典文学研究专家、上海市文史馆馆员、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教授。“寄庐志疑”专栏刊发于《东方早报》副刊《上海书评》,“我在现实中碰到过好些不易解答的事,早就想在专业著述告一段落后志其所疑”,“如今我所陈述的,多数不能用现代知识解释,少数能解释,但未必得其正解,均有待于之后高明者解之”。

舍利是释氏成道的表征,金丹乃道家修炼之所求。于此二者,世俗相传如是,而我之所见所闻,则有同有异,谅必“科”“迷”相杂、真伪同存,也许这正是我们这个世界的常态吧。

一、舍利

佛书说舍利必须依戒、定、慧熏修日久,积无量功德方能修成,在火化后呈现,形状多样,大小不一,五色缤纷,光彩照人,有的如钻石、珍珠,有的如水晶、玛瑙。数目则因人而异,坚度则关乎修持。佛祖舍利坚不可摧,其下诸佛、菩萨、罗汉、高僧的舍利则以此递减。张宗子名言云,“慧业文人,名心难化”,“则其名根一点,坚固如佛家舍利,劫火猛烈,犹烧之不失也”(《梦忆序》)。取譬于此,少时读之,觉其造语奇警,至今九十,犹未略忘。

后来舍利也屡经寓目,其形其色,果如佛书所言。据说,白色为骨舍利,黑色为发舍利,赤色为血肉舍利,亦有综合而成杂色者。暗处皆有光,由于是成道的证物,供奉者皆顶礼膜拜。上文说到唐宛音师傅遗有舍利三颗,这三颗舍利,遗示分赠三位徒弟,但由于同门间关系不睦,未能遵办。

报纸上常有佛塔地宫发现舍利的报道,奉为国宝。当然,这些舍利既被如此珍藏,自然意义重大,值得子子孙孙其永宝,但如说这些舍利有什么神奇或灵异,则非孤陋寡闻如我者闻见所及。

今人火化后有舍利形成的,印象深刻的记得有以下两件,一僧一俗:

一僧是召乌力吉喇嘛。

据《南方周末》所载,1993年5月7日晚九时许,沈阳实胜寺高僧召乌力吉师徒四人去火车站,欲赴辽宁阜新瑞应寺主持佛事。长老忽觉两腿不便,脸色异样,其徒欲背其上车,为列车员所拒。待徒弟打好电话,长老却已圆寂,医生诊断为无疾而终。遗体于9日送入文官屯殡仪馆火化。火光呈绿色,叭叭作响。取骨灰时,发现炉内有流动液体,迎风凝固,有红、绿、白等色结晶体数十枚,大者如黄豆,小者如米粒,还有若干大小不一,其色五彩,状如珊瑚的“舍利花”。

照这样说,召乌力吉应该是成佛无疑的了,但长老并没有预知死期,从其死前还想出门可知。死前且两腿发软,不听使唤,亦非成佛之兆。道教尝讥佛教徒终日静坐,修性而不修命以致腰脚不健。《南方周末》则议论道:“一个长期缺乏营养与缺乏运动的人,体内会有结石,经火烧后便会产生各种颜色的结晶体……从医学角度认定是病态的具象。”这比道教的批评似又更为严厉了。

一俗是曾任台湾防务部门主管的俞大维。

他是大学者陈寅恪先生的表弟,读书十分聪明,文理皆通,人品亦极高尚。文,自然是家学渊源;理,则大半出于天赋。他是得到哈佛大学哲学博士学位的,又入德国柏林大学攻读哲学及数学。后来还再度赴德学习军事,包括兵器制造、战役分析,尤其是弹道学等。假如他不放弃其专业,即就哲学一门来说,成就也决不会在冯友兰、金岳霖、贺麟辈之下。然而竟不知怎的鬼使神差,让他错位去管了军事。在1958年“万炮震金门”时,有一米粒般大小的弹片击中他的后脑部,嵌入脑壳而未能取出。1993年去世,死前五个月皈依佛教,法名“净维”。死后火化,竟发现骨灰中有舍利一百多粒。

当然,我说舍利无甚神奇也是相对而言的,小小灵异确也见诸近世文字。民国二十三、二十四年间报纸上有一篇报道,我曾剪贴保存,后因避日寇流窜失去,今只能略记大意:说是某地造铁路,掘地发现有许多舍利,诧为奇观。接着便引日本科学家的研究,说舍利分雄性和雌性二种,雌雄二舍利置于一处,还会生出小舍利来。近读谢冰莹女士记其亲历之文,言某法师赠其舍利子,能生出新舍利子来云云,足与前说互相印证。“女兵”之言,谅非诳我。

但万物有真必有假,尤其在某物为世人看重宝爱之时,赝鼎必应运而生。据说现在台湾竟有用磷酸盐人工合成舍利的工艺,且已获得专利。至以舍利之有无多寡定道行高下之说流行,作伪之事也就屡见不鲜了。

根山信佛,他告诉我,建国前,有一位高僧(姑隐其名)自知死期,举行火化仪式,信徒来观拜者无数,高僧从容微笑;火化后,众人都仰见他在空中出现,合十向大家行礼,然后乘云冉冉向西而去,骨灰中留下舍利无数云云。他说这话时,恰好幼庚亦在旁,听后不禁大笑。这位高僧的事情,他听他父亲说起过,朗西先生当时也参与了这个火化仪式,而且事后还得悉内情。

幼庚问根山:“你亲眼目睹了吗?”袁说:“没有,人家都是这么说的。”幼庚说:“全不是这么回事。老和尚病入膏肓,医不好了,徒弟们遂约摸估计了一下,先期宣布了圆寂日期。但时间已到,老和尚还没断气,于是众徒生生地把他抬上座位,摆好姿势,固定了强行火化。他是无可奈何,哪里有什么圣灵出现呢!”我不禁想起贾岛《哭柏岩和尚》诗:“写留行道影,焚却坐禅身。” 当时有人嘲笑他诗有语病,是“烧杀活和尚”,谁知在后世真有这样“烧杀活和尚”的惨剧出现。

幼庚又说,舍利虽不常见,却也不少,一般庙里都有收藏,有些和尚坐化,惟恐烧不出舍利,让信徒有失落感,就预先在其袋子里装上一把舍利,火化后捡出,向人展示,说:“大和尚舍利无数,功德圆满,成佛了,成佛了!” 幼庚也是笃信佛教的,倒“不可罔以非其道”。

二、金丹

吴兆祥、张玲编著的《气功天地答疑》是一本介绍气功的常识书,写得通俗全面。但在 “什么叫炼丹,什么叫丹田”一题中却说:“‘丹’是道家的说法,佛家称作‘舍利子’。”这就未免大错特错了。金丹与舍利子根本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码事,与佛家搭不上边的。只有禅宗的入定,因需调息,似与金丹关系最为接近,也许受到道教的影响吧。但奉佛者都讳言其因袭之迹,甚至造伪经来证成其事。

为了脱离“生老病死”,佛教有佛教的做法,道教有道教的做法。佛家所求在死后,道家所求在生前。所求既在生前,则长生不老、白日飞升等自然成了道家的终极追求,于是炼丹服食、吐纳导引之术被一一“发明”了出来,并不断加以发展。

关于修炼能够延龄这一点,前人怀疑者较少,但对神仙不死之说,则质疑者颇多。如纪昀《阅微草堂笔记》卷七有云:

人不死者,名列仙籍矣。然赤松、广成,闻于上古,何后代所遇之仙,皆出近世,刘向以下之所记,悉无闻耶?岂终归于尽,如朱子之论魏伯阳耶?娄真人近垣,领道教者也。尝以问之,亦弗能答。

赵翼也有类似的怀疑,《瓯北集》卷一《古诗二十首》之四云:

仙者长不死,元会为冬春。安期羡门辈,宜其至今存。何以五代来,但闻吕洞宾。从前度世者,无复示现因。岂非佺乔流,世远亦就湮。多活数百年,终归堕劫尘。

这都是假定神仙实有而发的议论,在这同一前提下,李贺《官街鼓》的“几回天上葬神仙”似乎已预先回答了他们的问题,即神仙也是会死的,不过寿长于世人而已。如果否定了神仙的存在,纪、赵二公的问题就应该由神话学者来回答了。

尽管“神仙有无何渺茫,桃源之说诚荒唐”,但修持得好,寿命会超出常人数倍之说,我的几个自然科学界的朋友却都是认可的。他们的理由是这样的:每个人的脑子里都有一个松果体,男子大约在十六岁左右,女子大约在十四岁左右,松果体最为饱满强健,此后就逐渐消耗而变小,人也就逐渐衰老了。修炼(做气功)的作用就是延缓松果体的消耗速度。有道之士之所以会有长生之术,就在于松果体的驻存比较持久。倘能在松果体最充实时即行修炼,坚持不懈,那就可以长久健康地活下去了。

把松果体指为长寿的关键,而不问其他的器官和组织,不知其根据何在?姑妄听之吧。修炼延年既得肯定,但“白日飞升”呢?难道人还能不假飞行器而克服地球引力吗?

有一次,我和同事陈君思卓同去雨廷先生家听《易》,谈起“白日飞升”,陈说他叔父的师父就是这样离开人世的,这不仅为他叔父欢送时所亲见,当时在场的人也有目共睹。其叔父是黄埔军校四期毕业生,与林彪同届,但很早就解甲归田,随师修炼了。陈是学物理的,尝就读于蓝田师范学院,听过钱默存先生的英语课,和我谈过钱先生的一些轶事,已记于拙著《寄庐杂笔》中。当时我听后不禁发生疑问:“不是在搞魔术吧?如《聊斋志异》中的《偷桃》那样?”

思卓摇摇头,对飞升事深信不疑。潘先生还以《易》理加以推阐,顺便还讲起劳山道士穿壁的故事,用量子学说解释其原理。潘拿出一张他与北京中医学院一位女生的合照,说曾亲见这位女生穿墙而过的演示,女生因功夫不太成熟,事后还头痛了许久。人体不是X光射线,怎么能穿透固体呢,我怎么也听不明白。后来,大卫·科波菲尔到中国来表演穿越长城,用帷幕遮着,靠灯光掩映,那个姑娘是不是也是这样呢?潘先生诚笃君子,不会骗人的,恐是为人耍魔术所欺吧?

我曾和胡君中行谈起此事,胡君说认识一山东来的和尚,有穿墙之术,要带他来舍下演示。谁知那个“穿墙僧”一会儿说事忙,一会儿说要出国了,竟似躲着我似的,没有给我这个眼福。

老人习惯,话又说远了,再拾起“金丹”话头吧。炼气、服食,皆古已有之,发展成炼丹,却是较晚的事。金丹分外丹与内丹两种,外丹又分水炼和火炼两种。水炼指取药物溶解后静闭加热。《道藏》中有“三十六水法”之说;火炼法则用烧、烤、烘、焙,程序繁复,不是专业研究者,犯不着去深究的。

一般的说法,是先有炼外丹之术,后来感到此路不通,才转向内炼丹的。鄙见则稍有不同:帝王及富贵之家自然选择外丹,一方面花得起大钱,一方面用不到自己炼,别人炼成自己吞服即可;若要炼内丹,练功夜以继日,吃不了这么多苦头的。而老百姓则缺乏巨资,自然选择不用花钱的内丹。宋以后内丹逐渐风行,但宫廷、达官贵人和富贵之家炼外丹者仍世代不绝,即是一证。许多笔记和话本中都有描写黠者借替人炼外丹骗钱的故事。

《古诗十九首》云:“服食求神仙,多为药所误。”当时讲的药还不是炼外丹,只是一些所谓的“不死药”而已。前人既为所误,后人为何不能引为教训呢?主要由于这些药物有一时的小验,如健身、驻颜之类,但最终服食者往往都因慢性中毒狂躁而死,药性厉害的,甚至能一服致命。古之帝王,欲求长生久视,颇多枉死于此者。

再说内丹。内丹有清修和双修之分,而男女之异,修炼之法又各有别。我尝与宁波才子林炳炜到其表弟家,其弟妇原为杭州宝石山的女道士,她自称得孙不二嫡传,常与理学大师马一浮谈道,解放后还俗而嫁。我问她现在还继续修炼否,她说:“在这环境下还有可能吗?”我又问她以前修持获得了怎样的境界,她也含糊应对。

上文提到过我小时的朋友饶宗祥,他倒是修持不断的。当时我经常碰到他和一个徽州人一起谈玄,而这位先生大约看我年纪小,对我爱理不理的。宗祥背后对我说:“他自以为即将九转丹成了。我告诉他:早着呢!只到六转。他失望得很。”我来沪后,与宗祥失去了联系。1986年10月,我回乡参加余绍宗研究学会成立大会,曾问起饶的熟人,知其一直在修炼,大家都喊他“老佛”的。但大约在1983年左右,因走火入魔,自焚而死。

由此可见:炼外丹“常为药所误”;而炼内丹,调节不当也会同样殒命。

正如炼外丹有许多派别那样,炼内丹亦然,因此,同是魏伯阳的《周易参同契》、张伯端的《悟真篇》等,就有许多不同的注解。随着时代的发展,受佛教影响,丹经也与时俱进,不断修正。如明尹真人述、其弟子所录之《性命圭旨》,就以道为主,而融会了儒、释、道三家。修炼之法,也从先性后命到先命后性,一直到性命双修;从外丹到内丹,又折衷到内外合修。

而所谓外丹,又有三种内容:一是思想意识上的。必须道德高尚,行善积德,度人自度方可;若只求独善其身,就决不能成道。这已向佛教大乘靠拢了。二是内丹修成,再继续修炼,于内丹之上更成一丹,用以护卫内丹,这才是货真价实的外丹。三是修持非素食不为功。道家修持本不须素食,因受佛教冲击,遂亦大谈茹素之益。但据潘雨廷先生说,人体中有某些营养成分是素食无法获得的,非要到六转以后,才能自己合成。但藏传佛教中的宁玛派(红教)、萨迦派(花教)、噶举派(白教)等,却都是不素食也不讲炼丹的,唯讲禅密双修的一派除外。

辛亥革命后曾广泛流传现已很难得一见的《观世音菩萨成道宝卷》,顾名思义,是宣传佛教的通俗读物,但其内容,却在说观世音菩萨炼丹的各个过程和境界,可谓是外佛内道之书。又钟山黄太鸿(笑苍子)和西陵汪象旭(澹漪子)同笺评的《西游证道书》则更将唐僧师徒的取经经历附会为修真的全过程。

三十多年前,上海的名中医陶斗元先生及其嫡传弟子虞民刚似即本此加以发挥,创立了“《西游记》气功研究会”,由虞主持,陶则到会进行指导,一时听者甚众,我与潘先生都受到邀请。听讲者每听一次,即获得陶所著之《西游记》气功研究讲义一份,一共发过四份,都是陶所著而虞为之整理的,全稿似尚未完成。我原留有一份,可惜在“动迁”搬家时丢失了。陶与会两次后不久即去世。虞则经常来舍下光顾,他胸无城府,直爽随和,谈话间意见不同,说他的话重了,也绝不生气。虞自言能预测,其言有验有不验。

虞随后与顾毓瑔先生也相熟了,毓瑔先生向其兄毓琇先生提起过虞,毓琇先生也很感兴趣,大约因爱女车祸去世而伤心过甚之故吧,其时正研禅、习气功以求解脱。虞告诉我此事,以为我与毓瑔先生是不相识的,我告诉虞,我不但与他熟识,而且和他续弦的夫人,住在澳门的画家曹曼琪女士还有过交往呢!

毓瑔先生在民国时代曾任工商部长,虽是起义人员,但在“文革”时却被算旧账,押入囹圄,饱受折磨。因膝下无儿,夫人生活无着。这时,他家的保姆不但不要工钱,反而负担起夫人的生活达三年之久。我笑问虞:“你测得出顾先生的这一段往事吗?”我曾到顾家作客,座客皆对这位保姆的高尚道德赞叹不已,她却谦逊说万不敢当。而这时毓瑔先生在旁已老泪纵横了。我请虞与毓瑔先生再见面时,代我向他问好,也向其保姆问好。

万万料不到的是,这竟是虞与我的最后一次见面了。有一天,他忽来电:“我已查出癌症,完了,完了!” 即刻就挂下了电话,其他什么都没说,素来自信大丹可成的他精神是完全崩溃了,从此音讯全无,估计已不在人间了吧!因为至今虞和他的师父一样,谁也没有见到过他们的“灵迹”,金丹就更不用说了。不过说他们“尸解”,总是错不了的。

三、天生内丹

“尸解”之说,只是道士对死的讳言而已,不论怎样死,都可成为遁词:淹死是水解,烧死是火解,刀杀是兵解,活埋是土解,囚笼里站死或乱棒打死是木解,如此等等。各种各样的死法,都是成仙的途径。古代常有仙人死后开棺不见尸而只留手杖或双履的传说,如今一个普通魔术师也能当场表演给你看。

尸解既难征信,金丹似亦渺茫,但有人告诉我,有两位不曾修持的人,体内竟都有“金丹”存在。一位是有特异功能者,一位却什么都不是,只是长寿而已。

一位是刘女士。她的父母都是局级干部,在“文革”时期,双亲都受到冲击。她那时彷徨无计,日以《圣经》为伴。晚上睡觉,即置《圣经》于枕下。忽然有一天发现自己能视人脏腑,某处有病,某处有损,历历在目,同时也有了一些预测的功能。她去美国探亲时,当地华文报纸《世界日报》曾一度频登有关她的专题报道。

刘女士是复旦大学分校毕业生,著名作家戴厚英是她就读时的老师。刘曾预先提醒过戴不要轻易让人进门,戴也曾向人提起刘对自己的警告。待戴与其侄女被人残酷杀害时,查出凶手竟是戴过去中学老师的孙子,好多人都得悉有预言一事,而不知向戴进言的人正是这位刘女士。

我的朋友陈工程师有特异功能,他也是在我家认识刘女士的。一次来舍下说,他对刘女士说:“你体内有金丹。”刘说:“我没有呀。”陈就说:“你不信,我就把它拿出来给你看。”于是便做了一个取物在手摊给她看的动作,刘果然就看见了,从此还能用意念运送金丹为人治病。陈工说,有一次刘女士的金丹被人盗走,是陈把它追回来还给刘,并给盗者以惩罚的。陈工是日日练功的,却不曾炼得金丹;刘不练功,凭借天赋却有了金丹,但有而竟不自知,须待陈揭出才能运用自如。这也是怪事。

我的一个孙子小时经常犯胃痛,都是刘女士以远距离发功的方法把他治好的,痛得厉害时,远距离不行,则到她家作近距离的意念治疗,病情即行缓解。有一次我儿子有病,肺部拍片有阴影,医生怀疑患了肺癌。当时刘在美国西雅图,与我通话,我即请其遥测,她说:肺的纹路较粗,但决不会是癌。结果果符其言。

另一位即是上文提到的曹藕芳女士,已于2011年冬去世,享年九十八岁。她生前常来舍下串门。有一天,一位有特异功能的宋女士到舍下来,偶见曹,就立刻对我说:“她身上有金丹呢!”我说:“她从不炼功,哪里来的金丹?”她却坚持说“有的,有的”。我曾问她:“你自己有没有金丹呢?”她说没有。

宋女士本来家境不错,住的是花园洋房,十年浩劫中被扫地出门,当时父母双亡,她又生了肝炎,发高烧,迷迷糊糊的,眼看就要失去知觉了。这时忽见一个外国人,把头伏在她的脸上,她不禁大叫一声,醒来后就能透视人体、预测未来了。她没有工作,我曾介绍她到一家香港人办的企业去做顾问,很受信任,请其预测的人很多。数年之后,为老板娘所疑而辞退。以后她与一个俄罗斯同好相恋,结果婚未结成,功能却已退尽,泯然众人矣。是否获特异功能而不练,功能就会日渐萎缩;是否一有男女之情,功夫也会逐步衰退呢!那不是我能回答的了。

不练功而天生自有金丹的人,在道书中似未见记载,但在今人所著书中却有所披露,作者是一位参加过抗美援朝的志愿军干部,所述为其练功心得。书中说,有些人体内是有金丹的,但如不炼的话,有等于没有,不过比一般人多活几年罢了。此说恰与我所见相符。但这天生的金丹究竟是怎么形成的,书中似未提起。本想再取出其书温故知新的,但却遍寻无着,连作者姓名也忘却了。甚矣师丹之善忘也!

我颇怀疑这天生的金丹大概是“玄关窍”中被打开了的“玄珠”,宗祥自言早就到此境界了。但“玄珠”只是金丹的“胚胎”而已,并不是能够不劳而获的,而且获得以后废而不炼也会逐渐消失。这究竟是怎么回事,于此只能存疑了。

福生无量,道炁长存